二十一世紀資本論 I

二十一世紀資本論，作者皮凱提因指出資本收益對貧富差距的影響而引發重大關注。相關解方為資本稅、跨國富人稅，以及達80%的累進稅率。此書引來輿論一片叫好。諾獎得主克魯曼讚為：偉大、影響深遠關於貧富不均的沉思…可能是十年來最重要的經濟學著作。

皮凱提用篩檢過的數據，說出我們直覺中的想法，順道提出直覺式的解方。得諾獎前啟發我很多的克魯曼，說法已經完全脫離個人理解了。在道德光環下佔據版面的經濟學家與非經濟學家似乎都失去基本常識。

皮凱提說得很好，完全正確。但幾乎完全沒用；因為解方違背了經濟學。正如不會有一個誠實合格的經濟學者認為關稅管制有助一國經濟，專業與似是而非的直覺永遠存在衝突。

個人認為貧富差距是社會持續穩定的結果，跟制度無關，任何穩定制度都會造成貧富差距。但制度中尋租空間越多，貧富差距中隱含的不公平成分就越高。皮凱提說資產獲利高於GDP成長時，造成貧富差距擴大。作為專業的經濟學者，應該談的是從源頭消除尋租式資產獲利，而不是從結果分配來談問題。自由市場成為討論貧富差距時罵人的髒字之際，從結果尋求公平的前有諾獎大師Joseph E. Stiglitz，今有皮凱提，懷抱社會良心，勇敢而理想性的在資產負債表中想像式填上無法實現的收入項，輕巧傳換成無法支撐的支出項進行分配；作為答案，更適合於倫理學課程而非經濟學。

討論皮凱提之前，先重複一下開放世界的難題。

小島在幾年前熱鬧過一陣子賭場議題，但也就是後院理論混和道德觀點的熱鬧煙花；結論是我們滿足了心中的道德感，但無助於使我們更道德，證據就是小島街頭每個轉角的投注站。美國開放賭場不久，經濟層面的問題大概就討論完了。簡單說，如果人民能自由出入有賭場的地方，不開賭的地區就是把錢往開賭地區送，不管是稅金、抽成、地方建設的任何模式。人流金流能流通的範圍內，你無法禁絕別人家對你溢出或好或壞的影響。隔壁的麵包店，鄰區的電廠；所有正義、道德、價值面的期望，在自由流動的世界中試圖禁絕終究近乎徒勞。華爾街搞出來的金融危機藉著強勢美國，也以不可禁絕的鄰居效應擴散到全世界。

幾年前法國試圖徵收富人稅的結果就是一堆人捲款而走，把公司轉移登記甚至直接關閉，皮凱提深知全球化世界中，個別尤其是弱勢國家能力的局限，所以提出的是跨國富人稅。因為只要隔壁村子賭場還在，就很難禁止自家人不去學壞；隔壁村的稅吏不兇，當然要把所得搬過去。觀諸多數跨國企業老是不把海外盈餘匯回母國，或登記到某個遙遠的節稅小島。只要看看京都協定中跨國碳稅的下場，跨國富人稅可以思過半矣。

解決分配問題的一百個經濟學方法中，尼泊爾與北韓都不是答案。開放而流通的世界是皮凱提面對的第一個問題，但不是最後一個。聯合拔肥鵝的毛很難，更可能發生的是各國為爭取資本所進行的“稅率競爭”。跨國稅先說到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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