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的權利

民主制度下“可驗證”的多數是唯一的正義。

幾乎沒有天賦的權利。就算是生存權，還沒有任何國家無條件對所有病人救死扶傷維護其生存權。各種我們以為“天賦”的權力，都是人類社會形成後，在不同條件、成本下陸續形成的共識，所有權利都牽涉到成本。支持任何權利的都是成本、資源及可行性，而不是理想。制度的可行性優先於理想，我們在可行中尋求理想，而非追求不可行的理想。

所謂民主是天賦人權，忽略了民主只是專制、封建各種政制之一。朝三暮四原無差別，但因為形式上的公平，民主成為更易於接受的體制；民主制度的實現則取決於公民遵守共同規則節制，亦即甘願輸贏。

作為政制中的一個選項，民主要成功有一定條件。相對於其他制度，民主可貴在擁有更高彈性，不管是誘騙、恐嚇、說服，只要你能證明得到多數支持，就能改規則。民主成功的前提包含清楚的制度，可執行且有效執行該規則，其中包括受委託人特性時限內的特定範圍授權。因為能修改不合理的制度，昨天定義的法律，在明天被修訂之前都是有效的。當有人試圖破壞交易模式，提高交易成本之時，系統介入應該受到支持。

現行各種假公民、全民、正義之名的活動最可疑的部分在不耐煩或不能證明屬於多數，同時意圖破壞規則中的委託期限。就算以正義之名，以道德之名，繞過制度破壞規則能帶領群體前進，用音量代表多數而不受節制，正如有油門卻沒有煞車，民主外衣下只會退回到弱肉強食。

“爾愛其羊，我愛其禮”代表的不是對羊的殘酷，而是制度下對多數的慈悲。如果同意“弱者”用道德投機壓迫別人，無異於縱容制度外的力量恃強凌弱。各顯神通無視規則的社會，就是交易成本直線上升的社會。小國寡民時，大家關門打一架明天拍拍塵土繼續過日子；近年曾經高談公民，嘗試運作無規則民主的埃及、敘利亞、烏克蘭在制度崩潰後社會倒退不是孤證。各種好事壞事穿透國界輸入的年代，曾經領先的菲律賓、愛爾蘭、冰島更說明一時頓挫在整體競爭力上要付出的龐大代價。

權威是民主的敵人。多少次，我們因為自己的理想而打破一點點制度，制度越來越殘破，我們卻從來沒有朝理想更靠近一些。將個人理想擺在制度之上，顯現出的迷戀自我權威，正是民主的破壞者，這些自以為不受拘束的理想主義者，一旦得到任何的權力，民主制度將面對便宜行事造成的嚴重破壞。因為民主制度真正要節制的是“天賦”的弱肉強食力量決定論，即使力量大，即使自謂正義，都要節制。個人正義是民主的敵人。只要制度允許顯示多數人民態度，民主制度下“可驗證”的多數是唯一的正義。

不同於三五年前，以為熱血就是一切的三五年前；今天訴求民主應該清醒知道民主不是用來發洩情緒，所有成熟真正在乎民主制度者，應該靜心思索每個問題的答案。制度有問題，改制度；民代不好，唾棄他們；用說服，用選票，將社會推向更合理，交易成本更低更有效率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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