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口水

因為愛而傷害別人的神邏輯，一脈相承於F政府等於國家自己救。接著每個新聞台都用譏誚口吻播報犯人煩惱傷口不能換藥，剛砍死女友的犯人。用道德高度譏誚別人正如用力量強迫別人一樣扭曲，更糟的是我們的習以為常。

天龍八部中兇人闖入阿朱水榭吆喝吃喝。「廚師老顧忙得滿頭大汗，正不停口的向鑊中吐唾沫，跟著雙手連搓，將污泥不住搓到鑊中。…………道：“阿朱姑娘，來了好多壞人，逼著我燒菜做飯，你瞧！”一面說，一面擤了些鼻涕拋在菜中，吃吃的笑了起來。」

不說遙遠的戰爭IS、烏克蘭，連身邊的釣魚台、南海爭議我們都因為無力而當作事不關己，提升自己太費力，吐兩口唾沫倒還做得到；當島內公安食安崩潰，各式怒吼聲中，少有人回頭思考癱瘓的立法與僵固的行政，在願意吃虧願意理解願意付出之前，我們其實仍然事不關己。

對事不關己的人而言，最棒的東西就是發洩怒氣的對象，最糟的就是不肯乖乖泡在混水中的傢伙。試圖爬出爛泥的人，現成是簍子裡肖想爬出去的螃蟹，天厭之眾擊之，不踹你一頓也要扯下來。萬一有人成功，都是靠運氣靠黑心，我們則是善良而倒楣的受迫者，要解決貧富、居住問題，方便而正義的辦法就是從清算別人入手。

聖人不死大盜不止。製造安心商品可以上頭條，表示原本理所當然最基本的事，在現實中其實是特例；社會讚美不漲價，意謂我們希望別人薪資不漲。口號正義中混雜各式矛盾，使不慣思考的人民剩下更多怒氣，但怒氣唯一可能的出口是思考，我們卻只累積怒氣而不思考。

現行落後破碎法令下，有人在漏洞中賺取健保藥價差，官員說完全想像不到，想不到之後的合理態度是討論修訂法令，但那不是我們會做的。最糟糕的是正義破表的立委，他們把持所有程序的開端毫無作為又一副為國為民的嘴臉，習以為常的人民早豁免了他們的責任。別說獨木難支，沒看過有人試圖揭開窒礙難行的黑幕，別再美化分贓和稀泥叫做調和鼎鼐，真做不到就讓出位置。我們總是用語言與態度偷換概念開脫自己，但自己拉的屎，臭到的終究不是別人。

兇手殺害自己所愛的本質是支配，用力量支配弱者；譏笑兇手怯懦，展現的也是力量，站在人多的地方嘲笑落水狗。也許因為立法與司法的破碎，我們缺乏安靜等候制度判決的耐心信心。一方面不能或不耐於推動制度，一方面剩下事不關己的嘲諷，站在多數人那邊嘲諷。這種扭曲背後迷信的也是力量，不異於用傷害來表達愛。

雖然自以為證明運氣不好只是被孫子搞了，阿Q仍不能避開殺頭的命運。人生本有惡運，正如誤判也是比賽一環，但大夥都忙著踹別人開脫自己，我們到底會走向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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