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月22日 星期日

善意

昆德拉筆下捷克逃到法國的流亡者,因為沒參與聲援捷克時面對詰難;回答是,我因為不希望有人面對強迫而離開;如果不能自由決定是否參加遊行,當時又何必離開。

國外報導一個九歲孩子,從四歲起覺醒爭取自己的男兒身應該是女孩,透過自己與家人的努力逐步獲得接納。
這個報導特別困擾我,自己比較笨,幾乎無法回想六歲前做了甚麼,生活、樣貌全是一鍋粥,也不能想像當時有任何性別意識。昔之正常今之平庸,平庸等同某種既得利益的年代,無意以既得利益者身分批判別人的人生,只是不明瞭本該有無窮面向的人生,怎麼會侷限在一個特定、或說特別困難的議題,而放下其他可能;如果我的人生不該特別局限,比如說胯下,其實有諸多重要性絲毫不小於該執著的面向。正如考試,絕對會平凡的擱置特定難題,稍微緩一下,而非放棄後面所有題目;何況人生難題往往還有不同的迫切性否。自己真的很笨,不明白一個四歲就決定專注性別議題的執著。

人世間諸多議題,感謝有人逐步打破迷思,解構束縛。又如兩性平權,女性主義在小島持續存在,也持續發現諸多不平等,但小島在這方面進展微乎其微。原因也許是,比起世界小島本就不太存在制度上的兩性不平等;而約定俗成的潛規則,似乎不是靠呼籲能夠改變。能進一步拉近差距的東西,直白說來是利益。
小時候以為改變世界靠的是教育,現在知道教育本就帶著偏見,一如歷史。不存在沒有取捨的教育,沒有偏見的教育也不可能存在。偏見要透過思索來跨過,或接受那些偏見成為人生選擇的一部分。該在受教時期,鑽進每個取捨不死不休,還是抱持懷疑努力全面長肌肉,提高日後除魅的能力。也只是選擇。

南方某大國發生性犯罪時,處罰受害人比處罰犯罪者更尋常。國際人道組織發現性侵犯毫無悔意,屢屢高舉半夜出門不是自己找事來辯護;該國婦女組織也持續提出呼籲。悲觀認為這是沒用的,因為雙方的邏輯與理性根本不在同一個起點上。
因為同性婚姻議題再次分成正義與不義陣營的小島,長期有目的對了,就可以不擇手段的傳統。則更在溝通需求上加入了殲滅的目標。
松菸成立創作者工坊。關於政府是否應該推動、補助特定體育項目持續有爭議;其中一個主要的問題是,如何選出該補助的項目。從汽車到雙D,小島多次證明受優惠產業不會更長進,一時繁榮也不可久。關注特定問題時,或許應該回到更基本的層面。對於異化出來的創作者工坊等組織,我亦作如是觀。

總以為值得嘗試的信念應該更樸素些。試著成為一個好人時,通常水到渠成的成為一個好女人好男人,好媽媽好爸爸,好雇主好勞工等各種角色。遇到歧視壓迫時,不該是膝跳式攻擊另一方,而是在雙方交換意見中重新檢視自身缺失的那部分理解。然後妥協。

妥協,是避免宣稱自己代表群眾/正義/天理/道德,而其他人則犯了錯的民粹起點,而妥協的起點,通常是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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