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性之夢

麒麟之翼中父喪不作的男主角認為：“體察死者的心意，不是活人的責任。”在穿越有限人生時，那些是必要的責任？達賴喇嘛認為“讓自己快樂，是必要的責任”。準此，抱怨天地不仁，要求天降更好的生活，算是追求快樂，應該合於理性。但老天爺有沒能耐降下更好的生活？

每個雨天，老太太都很煩惱出門工作的人；每個雨天，我都要跟老太太說，那些渴水的地區、產業，正等著老天爺這場雨呢。換做我是老天，我可沒能讓人不煩惱、不抱怨。

開小店的朋友三年前正氣指責政府時，我問近來生意如何，“好啊，比先前好，但跟政府沒關係”。我相信，我相信政府不可能改善我們的生活；極端的說，在我還掙得到錢的年齡，我希望政府不存在，別課我稅，所有不事生產的公務員都該跪著辦事，才對得起繳稅但自己養活自己的我。

一些指標說明我們已經是四小龍之末了，甚至別人早就不跟你攪和甚麼四小龍了，童年的兄弟會早散了，別人都發達到不認小時候同你一道過。誰害的？顯然是政府，昨天還有個藥嗑高了的女人，指證砍死老公跟老馬有關，何況巷口牛肉麵漲價這等民生大事。歐巴馬跟歐洲真該進口老馬去當經濟衰退的獻祭；不然進口些台灣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名嘴或者也頂事。

大概沒人認為白色恐怖時代的經濟奇蹟是老蔣的功勞，那是全民努力，刻苦拚搏的結果，那會兒四小龍還在，有時候我們還名列前茅。我不明白，日子好過時掌權者沒貢獻，反之，則理當都是政府，都是別人該出力該負責。我害怕的是，整個島都浸在醋裡，所有的成功都是自己拚來的，面對不順利需要花力氣時，我們全都努力嘲弄指責別人。

我的人生疑惑很多。例如，老馬用人不當，大家紛紛指責沒有識人之明，這話不錯；但是罵到總統該有各式管道核實，我就不明白我們願意接受那些非正式管道，同意政府用甚麼名義伸手進來。又如，高瞻遠矚有志節的記者，一旦失業後，如果自行創業總是備歷艱辛，令人浩歎；還是不明白，持不了小攤的人，在自負盈虧當家作主前，似乎個個對於所有議題都擁有不世出的見解。

意見領袖式的知識份子，喜歡向環保，向人道，向社會福利，向所有道德高度靠近。新的報導說只要渦輪發電機的數量夠，風力發電足以滿足全球的能源需求；科學家算數字，可以偏離實務。南北極融冰改變原有季風循環，已知是極端氣候的的結果以及原因之一，不太知道攔下所有或部分的空氣流動，會發生甚麼事。我知道或信仰的是，當風力發電價格仍高，表示除了發電端的成本，建置維護的成本隱含了其他形式對於資源、人力的耗用，表示不考慮新的環境影響，這個能源仍然不純然是乾淨免費的。價格機制，說明資源耗用的程度。當然，價格機制不能完全說明公共財，公共資源，那是更大的題目了。

個人來說，我希望電費單上有選項，可以正面勾選風力、太陽能這些不同來源，或反向表達不要核能、不要燃煤等，透過差別訂價讓人可以盡點力。並不認為環保份子需要出示這類電費單才有發言權，但比起網路上廉價，不，免費的讚，定時公布有多少比例的人願意付出代價，正可以區別精神支持與真實態度。指望人人貢獻讓噴泉噴出牛奶，實務上終究噴出的還是清水。今年三月，瑞士公投否決了延長帶薪年假的提案；延長帶薪年假我所欲也，販賣恐懼的政府我所不欲也，理性能畫出適當的界線嗎。

關於我侷促的理性，我希望它幫著我面對世界，減少疑惑；但越以為理性，迷惑越多，不知道是自己腦子不好使，還是這世界不適合用這個工具。大陸歌手趙已然說：“..可我，幾乎從未有過理想，我一生做夢，只有夢想，而夢想只是夢想，只是夢想罷了..”。關於夢想，如果認為旁人該為自己的夢想負責，似乎就不成其為夢想了。我的理性之夢，是理性還是夢想。